然而中国女性之自省自强精神一向令人喟叹。年纪较长的少女有怨恨一双脚裹不小的把碎瓷裹入脚中,把脚上皮肤肌肉割破,促其早点化脓溃烂脱落,一双脚才容易裹小。类似有用石板压脚,棒槌采脚的,为的是使脚骨脱臼骨折,“柔若无骨“,那些被一尺灰布勒紧了咽喉的豆蔻年华啊,那一声声的呐喊与哭泣,那遍流的血与黄脓。中国女性本着对人生高度负责的态度对自欧亚体育己狠得下心,下得去手欧亚体育女鞋,用顽强的意志扼杀自我天性,追求与社会价值相统一的伟大人生价值。我心有余悸地想,凭我一双纯天然39号大脚和对年历我无限宽容的态度,若有幸生在古代欧亚体育欧亚体育,不知要耗尽自己与父母多少血汗,赚来世人多少唾弃与白眼呢!
女子缠足,大抵是从小耳濡目染。童年无知,不免挣扎抵抗,但深明大义的家长是绝不会妄断女儿前程的。所谓“评头论足”,没有一双金莲供男子赏玩,女人是难以嫁好的,嫁不好,基本上一生就断送了。另有一说,缠足使女子只能用踵部跺地行走,干不得重活,跑不快,跳不远,心思自然荡不开,飞不走,一生固守一个“家”字罢了。一双畸形的足在那时意味着美感与安全感-----给男人的。
少数民族对女子脚的“修饰”另有风格。满族女子的“花盆鞋”是奇葩一朵,脚掌正中的位置在鞋底安上高台,女子孙走路便不得不一步一挪,款款而行,尽显含蓄温婉欧亚体育。只是踩着“高跷”,脚底又有拳压一般的疼,未免“步步惊心”,------如这少数民族统治下高度集权的王朝,女子必须小步浅声,低眉顺目,慎言欧亚体育慎行。
民国是个了杂烩的年代,有严歌苓笔下奇女子“扶桑”。这个号着日本古名的中国平凡女子在美国成为一代名妓,穿时兴俗艳的旗袍又裹小脚,终日坐在吱呀作响的破藤椅上亮着一双“国粹”招揽顾客,洋人是新奇而又不乏行动力的,加之扶桑温驯得出奇,打架都笑吟吟地接着受着,自我意识也向被缠足布裹得小小的,唯剩本能很讨洋人喜欢,很快门庭若市。只是她一颦一笑如今看来都让人满心酸涩。
大洋彼岸的中国却在废缠足陋习,有了一双可以自由行走的脚,中国女性可以闯荡,可以反叛,不必嗫嚅着躲在男人身影背后,用一生琢磨如何抓紧他的衣襟,外部压力受西方思想影响欧亚体育,不再对一双脚百般苛责。女性自我意识也从缠足布中被解放出来,她们用双足行走,渗入社会,参与社会,改造社会,这种直接的参与使得生命的主动权回到女性自己手上,可以释放自己,可以善待自己。
颇有趣的是,西方Βιβλιοθήκη Baidu还带来自己的高跟鞋文化,当然,把脚跟抬起来地把脚骨折弯不知要舒服多少倍,那些细长尖利的鞋跟针一样戳在大地上,也把女性的重心提升到摇摇欲坠的高亮。这世界目前还是挤满了男性的智慧与决断,女性踮脚踩着高跟,提着心胆才敢穿梭游刃。熬到新世纪,鞋跟高度徒增无减。
然而不久前,史上最丑的流行鞋“UGG”问世了,这种出自澳大利亚的皮鞋直接把带毛的羊皮安在平跟胶底上,又丑又笨,像个愣头青女鞋,但它风靡的原因让人无法拒绝---暖和与舒适。严寒时节,没有人愿意把脚伸入精致却阴冷的单鞋内,更别提那直钻脚踵的高跟了,去他的高挑性感,去他骨感轻盈,别人爱看不看,我只求自己自在得意。也许每个把脚伸入“UGG”的女子心中都有流水一般的畅快。
最初的中国女鞋是小而高的,----为的是能塞下“三寸金莲”,,说起来缠足真可谓中国古代劳动的伟大创造,一尺长布浸几滴血泪就足以伤筋断骨改变一双足的形态,使其“形、质、神、肥、软、秀”欧亚体育七美俱全,真是博大精深。这怎能叫人不赞叹中国古代人民在人体塑造上所发扬出的执著的挑战自然天性的精神?不过这精神的提倡者是男人,实践者是女子罢了。